第四章 行路難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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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小路蜿蜒,碎石遍地,
雨霧初霽,天氣略覺涼薄,
水露未乾,路面仍顯泥濘,
正是日頭未升之時,林深處薄霧又起,
不見熊升樹,亦不見鹿飲溪。
青冥中的幾聲鳥啼,此刻竟是如黃鐘大呂般和諧。
卻不多時,不知是哪廂又有幾番歌聲漸近,唱的正是: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
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
蒼徑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
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
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
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
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
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嫋嫋清音,不絕如縷。
清淨恬淡,如飲清茶一盞,餘韻良久不散,
遠遠兒地望去,一位鄉野農夫模樣的人,緩緩走來。
身上一捆厚重的柴草,重重疊疊的,垛疊得似山高,
而他卻依舊腳步不歇,高歌不止。
他抬眼看了看三寸之上的天空,薄霧愁雲之中,已有絲絲光線從中穿透而來,
直射在他的額頭上,一顆豆大的汗珠頓時熠熠生輝,若珍珠般燦爛。
他抖了抖滿是補丁的衣袖,焦黃的胳膊順勢露出一截,
提手就欲向額間擦去,只是還未靠攏,汗水就已滴落,
但他還是迎了上去,隨後灑然一笑,像是拭去了先前的疲憊。
面露堅毅,長歌前行。
···
青山座座,覆壓數百餘里,
冠絕雲中,隔離天日。
只見來處,不聞歸途。
如天外來物般,茫然的就立在了眼前,不知是天工的鬼斧,還是先朝哪位高人的神通,才有如此驚人的傑作。
但畢竟是金無足赤,世間完美的東西本就不多,而天公也總不肯順水推舟,成人之美,
四海八荒,彷彿只能留它一種方正,凡是一切高於其的,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瑕疵。
也是,所謂的神仙,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自己都不曾做到的事,我等凡胎肉體又豈敢匹及。
於是,這條橫亙當中的龍蟒,便如被人齊頭斬斷直至尾,
生氣威嚴,蕩然無存。
只留一片死氣,攪得周天寒徹。
···
那樵夫攏了攏身上的蓑衣,取下了腰間的葫蘆,仰頭猛灌了幾口,
白氣撥出,卻是不勝酒力,滿面紅透。
一聲長嘆,一時愜意。
饒是這般,勁頭過後,他仍是冷得牙床直打顫,身上的疙瘩自起時就再沒有消下來過,
倒春寒,倒春寒,說的也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他艱難地跺了跺腳,好讓自己不是太過麻木,
他一手輕撫在崖壁之上,透過宛若天人一線的縫隙,伸直了脖子,向前望了望,
峽谷聚風,是常理。
而谷中景象,正如水中月,
秋風乍起時,只有粼粼的一片,
彷彿就是它,卻又不是。
此時,若論真假,誰又能白?
他聽到了山風穿谷的聲音,彷彿有林鳥振翅,向他直襲而來。
風聲漸近,他眼前好像有一個小點,由遠及近,逐漸放大。
樵夫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凝神又看去,
只是眼神還未定在一處,那物事就先一步到了他身前。
一寸之遙,引得那樵夫慌亂地打了個趔趄,才堪堪躲過。
而那物事卻是晃晃悠悠地在他周圍飄蕩了幾圈後,又落在了他的眼前,
而這時他才看清,那不過是一隻木製的小鳥,
一雙翅膀機械地拍打著,發出一陣陣磨人的聲響,
兩隻看似無神的眼珠中,卻是泛出了淡淡的兇惡氣息,
像是猛禽發現了獵物般,死死地盯著他不動。
他嚥了口口水,一手託著柴草,向谷中撤了半步,想要伺機溜走。
只在一瞬,他彷彿感覺身後是被什麼擋住了步伐,但又不敢轉過去看,怕這鳥兒一不留神就又做出什麼舉動,
正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
他一時慌張,抬手又在身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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