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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那爛陀遺址後,既沒有導遊也沒有指示牌,甚至連遊人都極少。我每到一處都忍不住自言自語:龍樹的《中論》會不會是在這個房間裡書成的呢?玄奘被賦予“大乘天”與“解脫天”稱號時,一定是坐在這個地方被仰望的吧;而這一道階梯又曾經每日被誰登臨,是戒賢或是勝友?
現在的那爛陀遺址縱然難免蕭寂,也許只能用想象重構當年博學高才之士濟濟一堂的鼎盛光景了,但我寧願相信,這是佛陀以及當年眾大成就者們由始至終從未間斷過宣講的一課——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如幻的國度 真實的行走(6)
四、深河之際,深心之淵
時間順著溼婆的頭髮緩緩流下,從“加西”到“貝納勒斯”到“瓦拉納西”,向東逝去。無論曾經和將來它被冠以什麼名字,它的存在都如同一句超越文字語言的神諭,它接受邪惡的存在,願意忍受更多的世俗痛苦,更縹緲的心靈所需。站在在瓦拉納西的街頭,你不得不開始承認:人本身就是善與惡、愛與恨、悲與喜、低賤與高貴、自私與利他的混合——必須服從自己的本性與宇宙的本質。那是充滿痛苦的承認,尤其當你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在追求著“至善”,要承認“至善”不過是你所造作的一個標籤,要承認必須接受“至善”與“至惡”本質的一如才有可能到達超越之境,那是痛苦的,真相往往是痛苦的。人們遙遙趕來,將解脫後的第一陣喜悅獻給恆河,將解脫前的最後一腔痛苦留給瓦拉納西;將最初的答案交給恆河,將最後的疑問留給瓦拉納西。我選擇在城市還沒有完全甦醒前穿越,這一次我也許沒有辦法體會到極致的幸福了,因為我躲過了最極致的痛苦。來到恆河岸邊的時候,還沒有日出。
但是岸邊並不平靜,兜售鮮花的小販來往穿梭於人群與牛群,苦行僧在為別人賜福,遠處的祭師舉著火把禱告,河面上的水鳥被船工的叫聲驚飛,又重新落到水面上。佛陀尊貴的蓮足一定曾浸泡在這冷冽清寒的水中吧,他一定曾微仰著頭凝視那即將噴薄而出的太陽,偏袒右肩臨風而立,所以恆河是幸福的,所以她才能一直幸福著投奔而來的人們,直到劫數已盡。一轉身,一低頭,一回首,太陽已經整個兒跳脫出水面,世界沒有想象中的譁然。
我不知道被什麼所驅使,坐到一個印度中年男子的身邊,道了聲早安。他也平靜,猶如見到熟悉的鄰人。他不問我是誰,從哪裡來,抬頭看著遠方暖調的一切一開口就說:“你知道嗎?一切人、一切東西,都是神。”他不顧我的訝異繼續說道:“人們總是向外找尋,其實神就在我們裡面。一切都是,你是神,我也是”。我問:“那狗為什麼還是狗?”他說:“它只是不知道,它是神,但它不知道。如果我們沉淪,我們就是狗,如果我們提升,我們就是神。”我已經淚流滿面,他也不顧我的淚流滿面:“神不在別的地方,就在我們裡面,從來就在那裡。”我說:“那為什麼我們還在受苦?”他指了指他的頭說:“因為我們一直在用腦子生活,我們從來沒有用心生活過。”我不難過,卻一直流淚不止,彷彿經過了數劫,在那個早上終於與神相遇了,終於和自己相遇,卻仍然不放心:“你是印度教徒嗎?還是佛教徒?”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的外在,這個身體,是一個印度教徒,而我的內在,是整個宇宙。好了,我該走了。” 剩下一個無言淚流的我,他起身遠走了,好像每一個早上都會相見的鄰人,毫不眷戀。
恆河的岸上,落下一個空曠的白日,讓人無可名狀。
直到日落將息,華燈未上,恆河祭禮準備就緒。從瓦拉納西誕生之日起,恆河祭就沒有間斷過一天,年輕俊美的婆羅門祭師們,準備了水、火、香、燈、鈴、鼓和一臉肅穆一心虔誠,一祭就是五千年,最豐厚的犧牲就是那憂傷血淚中塵埃斑斑的歲月吧,是歲月裡逆流年而益增的渴望,渴望死、渴望重生、渴望梵、渴望人梵合一。這種渴望不是印度教徒獨有的,正如真理不需要標籤,幸福也不需要標籤,它不是佛教的、印度教的、基督教的或者回教的,它不是任何人的專利品,它屬於每一顆希求圓滿的心。於是恆河祭,竟像是在歡慶我們的不圓滿,禮讚那因不圓滿而漸漸增長的出離心。
冗長的祭禮,從初夜到中夜,船隻從漂流到靠岸,有人發現那平靜中隱藏的狂喜嗎?火焰漸漸熄滅,薰香已經飄散,鈴聲消、歌聲止,人們在幸福中退場,瓦拉納西的燈火想必亮起過,現在已經暗淡,我意興闌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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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之遇
《一個行者的心靈旅程:當你途經我的盛放》 第4部分(第1/4頁),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