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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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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農村的最後幾年,在當地的名氣越來越大。雖然我一直沒有成為很大的標兵,最多隻是縣裡的積極分子,但是我做積極分子的資格是最老的。其他的積極分子很快都招工走了,去做公社書記,脫離了知青的身份。到了後期,早期樹的標兵都走掉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我理所當然地成了在農村堅持最久的人。那時候,我所在的縣、所在的自治區也開始在縣裡搞點,做宣傳的時候,總是拿我做例子。當時的自治區執行辦主任,是個非常不錯的人,不是那種為了政治目的拿人作犧牲的人,私下裡他總是對我說:“你這樣的身體並不適合在農村,你應該找個工作,我們也會跟縣裡打招呼的。”果然他就跟縣知青辦打了招呼,縣知青辦還把我借調過去了三兩個月,以農代幹。不過後來大概縣裡有人看中了這個指標,我的事情也沒有弄成。要是當時弄成的話,我也許就是縣裡的一個幹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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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恢復高考。我當時在我們縣裡是文科第一名,但是仍然沒有被錄取。或許當時我報考的志願都太高了,雖然在縣裡是第一名,但是跟其他地區的考生比起來還有一些差距。另外我體檢的劣勢也非常明顯。1977年的高考還有一個特殊的地方,當時第一次錄取時並沒有完全按照擇優錄取的原則,而是還有點像“文革”中的政審標準,有很多成績很好的人,就是因為政審原因沒能上大學。後來鄧小平決心扭轉這個局面,他發現這個事情之後,要求進行第二次補錄,給那些成績很高但是政審沒有透過的人們一次機會。不過第二次補錄有一個特點,就是學校都不是太好。我當時也收到了一份補錄的通知,但是那個學校太差,我就沒有去。1977年,研究生和本科生是同時招的。那時我已經報考了蘭大的研究生,當時文化局又把我調了回去,或許是當年沒有把我留成,文化局對我懷有一份內疚,畢竟,我也給他們作出了貢獻。我覺得要全力以赴地準備考研究生,就跟文化局的人把實際情況說了,我沒有拒絕他們,但是希望假如我考不上能再到文化局去,他們也同意了。

考研究生當時在縣裡說起來是個稀奇事,總共才有十幾個人報考,不是“文革”以前上過大學的,就是“文革”中的工農兵學員,大概只有我一個人沒有讀過大學,但是後來考上的也只有我一個。在這之前,我跟趙先生透過信,給他寄過一些文章。趙先生很熱心,為我做了很多工作。如果不是趙先生那麼堅持,也許我就不會被錄取。當時考研究生需要複試,從廣西到蘭州,要一筆路費,縣教育局補助了我一筆錢,讓我能夠跑到蘭州複試。也是因為趙先生特別熱情,我到了學校之後一度變得很被動。趙先生不斷地在各種場合講我考研究生的事情,我一進校門知名度就很高了,被認為是趙先生髮現的一個人才。這讓我壓力很大,覺得自己要是不努力就很對不起趙先生。 txt小說上傳分享

秦暉:與黑暗擦肩而過(4)

到了蘭大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在走考據的路子。記得我在蘭大最初寫的幾篇文章在歷史系就被傳言不是我寫的,而是我爸媽代寫的。因為那幾篇文章在他們看來不像是同齡人寫的文章,引證特別多,而我爸媽又都是學歷史的,都在大學裡工作。那時候我每天都泡在圖書館裡,以發現稀見史料為快事。當時圖書館的管理還不像現在這麼嚴格,什麼善本書、珍本奇本都可以借到。圖書館裡的老館員都是學問很大的老先生,跟學界聯絡也很多,他們在“文革”期間很少碰到去看書的人,現在看到有人去借書,都非常熱情,非常願意給借書的人提供各種各樣的方便,不像現在的圖書管理員,你去借書的時候總是冷冰冰的樣子,希望你不來最好。我讀研究生那幾年,研究生比較少,我們可以到處跑外地去查資料,路費、影印費都可以報銷。找一個比較便宜的小旅館,就可以在當地的圖書館泡上一兩個月。有一次我到上海圖書館去查資料,拿了導師給當時上海圖書館館長顧廷龍先生的介紹信,顧先生當時正在生病,我沒有見到他。我把導師的信給了館裡的工作人員,那裡的善本部主任也是一位老先生,非常熱情,給我辦了他們食堂的飯票。甚至在八小時之外,他們把我鎖在善本部裡面讓我任意看書。那時的善本目錄也都是開放的,整理得非常好。由於經常泡各大圖書館的善本部,我跟善本部的老先生們關係都很不錯。但是也出過事情。有一次我在北京圖書館善本部做筆記的時候,不小心把一滴墨水滴到了書上,結果引得當時北圖善本部一位老先生大發雷霆。

讀研究生的時候,我喜歡就一個問題鑽研得比較深,趙先生曾經說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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