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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朝史記中,也曾有女子為官入政,再說,那個大人說的女子不得入政的律例早是開國皇帝設立的事了。”這般寬慰,倒叫馮鈺好受些,她木木點頭,“母親一向不太支援我做這個,如今更是怪罪起來。”馮鈺聲音哽咽起來,她抬眸看著張顯的眼睛,“你也覺得女子應當遵三從四德,適齡就嫁作人婦,婚後相夫教子為重嗎?”張顯愣了下,他從來沒考慮過這種問題。之前看師傅和師孃相處時,也並未瞭解什麼叫三從四德,只感覺二人湊合著搭夥過日子。師孃脾氣爆,師傅愛尋花問柳,兩人經常到一塊就是吵架,吵個幾天不見都行。仔細想想,他真的不喜歡這樣。他又看向馮鈺,她的臉上此刻盡是對於方才所問事的期待,她期待他怎麼回應她。“我不知道什麼叫三從四德和相夫教子。”張顯老實答。馮鈺洩~了氣,她並不知道,張顯無父無母這些年,就連尋常百姓家的夫妻生活都未了解過,那他當然不知道三從四德和相夫教子。馮鈺苦笑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可能是我錯了罷。”在時代的河流中,往往逆流而上的魚兒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證明了自己,逆流可以生存。二種則是,淹沒深水,從此隨波逐流。馮鈺如今遊了一半,確實有些累了,但打心底不想放棄,不想隨波逐流。她掙扎了下。“你有喜歡的人嗎?”馮鈺問張顯。突如其來的話,令張顯措手不及,他感覺腦袋嗡了一聲,像上百隻蜜蜂一起飛過。唯獨落單的那隻,留下來紮了他一下。嘶。張顯腦袋一緊,他恩聲。聞言,馮鈺抿了抿髮乾的上唇,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入秋天氣漸涼。她打了個冷顫。“其實先前媒人領我見的那些,我覺得實在可惡。”說來很是氣憤,她鼓著腮幫子,說起從前王春花帶她看的人。有人嫌她是做仵作的,但又惦記她家家產,馮鈺告知說家產和自己無關,家中還有一小漢。那人聽了立馬換了臉色,說和她聊不上道。馮鈺無奈笑笑,一直戴著面紗,就算別人說她阿醜她也從未介意過。反倒有些沾沾自喜,覺得為此擋掉不少爛桃花。就這樣,長到十八,從前身邊適齡女子都早已成親嫁作人婦。唯獨她,日日守在縣衙。談起王春花,張顯免不了想到她拿銀兩收買自己,想讓他娶馮鈺的事。“不怪你,那個媒婆就不是什麼好人。”張顯道。馮鈺咦聲,好似想起什麼,她歪著腦袋,“我聽說你先前拒了她的說親,還是跟我的。”嘶。不知哪裡殘留下的蜜蜂,還蟄了他下。張顯眼角一跳,嘴上結巴半天。“那個……那個……其實我……”“你有喜歡的人嘛,我知道。”馮鈺笑著說。兩人默了半晌,直到張顯起身,馮鈺以為他要丟下自己回後院,開口叫他,“張顯。”聲音脆脆得。張顯下意識應了聲,循聲看向她的眼睛,“怎麼了?”“沒事,我要回家了。”她從板凳上站起來,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這麼快,我……”我準備去把你的面紗還你的。張顯嚥下後半段話,它就和剛才的西湖醋魚一樣,酸酸的。“恩,回去了,告辭。”馮鈺轉身走向門,她自己拉開門閂,大闊步到了門外,兩隻手負在身後,手指緊緊扣著。張顯一直盯著她,她背對著自己抬手揮了揮。自馮鈺走後,張顯沒回房,他重新坐回剛才的位置上,手上拿著馮鈺給的銅錢,把~玩片刻。賬房先生撩~開門簾,見大門還開著,便緩步走過來準備關門。經過張顯背後時,張顯叫了聲。“先生,三從四德是什麼?相夫教子又是什麼?”賬房先生腳步不停,面朝大門方向,他搖頭笑笑回道:“是相知相愛相伴。”六個字,張顯在心裡默唸良久,只感覺明白一半含義,總體又好像缺了什麼。————今日下了小雨,茶館裡坐了不少來聽書的客人。張顯沒法上臺了,他一開始就和何關說的那個天井的事,至今沒解決。總不能淋著雨說書吧。小二給自家二老闆沏了壺茶,他坐在不起眼的地方,對面坐了嚴子光。嚴子光一邊嗑瓜子,一邊和他說,“聽說縣裡知縣要換了,仵作也換了,馮家人以後不得再為官。”張顯面上波瀾不驚。“不過這馮家真挺有錢,招上門女婿呢,別的不要求,就要求身家乾淨。”“如何幹淨?”張顯反問了句。嚴子光皺著眉頭想了下,“大概就是清貧的意思,這樣才能做上門女婿啊。”張顯噢聲,繼續喝自己的茶。“你不是和馮鈺有點意思嘛,怎麼不去試試?”“喂!跟你說話呢。”張顯自顧喝茶,嚴子光怎麼叫都不理他。嚴子光抓了一把瓜子扔他,“木頭!”屋外的雨漸漸小了,屋內的雨卻好像不打算停。房瓦上積了不少水,如今還在慢慢往下~流。張顯撐了把油紙傘,經過招風酒館時依然買了一壺清酒,龍首山方向。他給師傅上墳。轉眼,師傅去世有半年了,他接了茶館生意,日子也慢慢好過起來。山中,碑前,張顯站了很久。直到油紙傘上再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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