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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立場拒絕。
在酒店裡工作久了,誰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洛曇深醉翁之意不在酒。經理和領班將單於蜚推出去,嘴上說著是為了員工著想,事實卻都是為了自己的前途。
洛曇深自然是看得明白,每每見了單於蜚,也不問“怎麼又是你”。但他好奇的是,單於蜚居然比他自己還淡定。
那種淡定裡面,是再明顯不過的漠視。
屏開了,注意卻沒有吸引到位。洛曇深難得地有些不爽,將大衣和圍巾都脫了下來,隨手一扔。
大衣倒是堪堪掛在椅背上,圍巾卻滑落在地。
他也不在意,往靠椅上一坐,拿起溼毛巾擦手。
單於蜚正在攪弄石鍋裡的粥,見狀放下勺子,上前幾步,撿起圍巾,抖了兩下,把大衣也一併拿起,掛在門邊的衣架上。
“嘖。”洛曇深往後一靠,右腿翹起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轉動著裸露的腳腕,語調輕浮,“你懶得看我,倒是挺關心我的衣服?”
他說這話時似笑非笑,胸膛因為坐姿太過散漫而露出一小片,看上去浪蕩又勾人。
單於蜚與他對視片刻,像是全無所動一般,聲音仍舊清冷,“落在地上髒。”
大概是突然短了路,洛曇深翹著的右腿突然一甩,腳上擦得光可鑑人的小皮鞋被甩落,歪倒在幾步遠的地上。
“地上髒。”洛曇深說,“你這麼好心,是不是也該幫我把鞋撿起來,再幫我穿上?”
他的腳也生得漂亮,甚至因為定期做保養,而比不少女性都光滑白皙。
沒了鞋,腳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中,一搖一晃,帶著幾分堂而皇之的性暗示。
單於蜚低頭看了看,走近,將歪倒的鞋扶正,放在離他腳不遠的地方,然後站起來,向包廂外走去,“自己穿,包廂裡有規定,客人不應隨意脫鞋。”
洛曇深生平頭一次被質疑素質,臉頰一熱,“你去哪?”
單於蜚頭也不回,“洗手。”
包廂裡只剩下粥被小火熬得冒泡的咕嚕聲,洛曇深垂眸看著自己翹在空中的腳,莫名覺得白得礙眼,心中一躁,索性連另一隻鞋也蹬掉,雙腳就這麼赤著踩在地上,半分鐘後又想起單於蜚那句冷淡的“洗手”,更是煩悶,猶豫片刻,只得將鞋穿上。
剛一穿好,單於蜚就回來了,袖口挽至手肘,指尖上還有沒擦乾的水,幾乎是目不斜視地走到桌邊,拿起攪粥用的勺子。
洛曇深偏著頭,盯著他看了半天,突然道:“你會做蟹黃粥嗎?”
單於蜚眼睫低垂,遮住了眼中的光,“會。”
“那就做蟹黃粥吧。”洛曇深站起來,圍著餐桌走了一圈,在單於蜚身後停下,“去,挑幾隻蟹來。”
單於蜚微偏過頭,與他對視一眼,薄唇似乎輕輕抿了一下。
洛曇深被這一眼看得不太舒服,淺蹙起眉,“去啊,你不是負責這個包廂嗎?難道還得我自己去挑?”
單於蜚只得再次放下勺子。
看著他的背影,洛曇深捋了捋額髮,走到窗邊,俯視著下方的輝煌夜景,“嘖”了一聲。
方才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並非因為單於蜚的目光本身,而是目光的“角度”。
單於蜚比他高,相隔一些距離時,四厘米的身高差並不明顯,但剛才離得那麼近,他能察覺到,單於蜚是垂著眼在看他。
那道帶著涼意的目光,是從上方澆下來的。
他沒有在站立時被人如此俯視過。
準確來說,他沒有被自己看上的人如此俯視過。
從來都是他居高臨下,不管是在床上,還是日常相處之時。
“獵物”們只有仰望他的份,沒有俯視他的資格。
他抬起右手,輕抵在落地窗上,忽然有些明白自己最近的舉動為何如此反常。
這個圈子裡多的是風流情債,平徵上次說——你和那些紈絝沒有任何區別。
他並不認同。
因為別的紈絝對待情人大多全無尊重之態,他卻耐心周到,甚至是關懷備至地呵護著身邊的人。在一段關係結束之前,他的行為與態度絕對稱得上溫柔。尤其在追求一個人時,他展現出的風度與熱忱時常令人讚歎。
但這次追求單於蜚,他卻有些“失控”。溫柔不見了,風度也幾乎沒有,每次見到單於蜚,都想搞些惡作劇,捉弄捉弄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
究其原因,或許正是因為那四厘米的身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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