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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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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轉了一圈,詢問了許多人,放進了幾個人。我沒報告自己的姓名,回答問題時只說為了私事。可以想象,事情當然辦得糟極了——拒絕接見。副官聳了聳肩,懷疑地打量著我。因此我一次也沒見過他。

“您以為他厭惡我們,不愛我們了,把我們忘了。嗅,恰恰相反。我太瞭解他了!正因為他感情太豐富了,才想出這種辦法!他要把所有在戰爭中獲得的律冠放在我們腳下,因此不能空手回來,要以一個滿載榮譽的征服者的身份回來,要使我們永垂不朽,眼花繚亂!多像孩子呀!”

卡堅卡又進來了。拉里莎·費奧多羅夫娜抱住困惑的小女孩,抱起來轉圈,胳肢她,吻她,把她緊緊抱在自己懷裡。

尤里·安德烈耶維奇從城裡騎馬回到瓦雷金諾。這些地方他經過不知多少次了。這條路他已經走熟,失去新鮮的感覺,不再注意它。

他走近林間小路的岔口,那兒從通往瓦雷金諾的直路分出一條通往薩克瑪河上瓦西里耶夫沃漁村的支路。在分岔口的地方矗立著這片地區的第三塊路標,路標上掛著出售農業機器的招牌。同往常一樣,醫生總是落日的時候抵達岔口。

自從他那次進城後,已經過了兩個多月。那天他住在拉里莎·費奧多羅夫娜那兒,可對家裡卻說他因事耽擱在城裡了,在桑傑維亞托夫的旅店裡住了一夜。他早已同安季波娃以“你”相稱了,管她叫拉拉,她管他叫日瓦戈。尤里·安德烈耶維奇欺騙了東尼娜,向她隱瞞了這件事,而且事情越來越嚴重,越來越不可原諒。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他愛東尼娜愛到崇拜的地步。她心靈的平靜對他比世界上任何東西都重要。他比她的生身父親和她本人更竭力維護她的榮譽。為了維護她那受過刺激的尊嚴,他會親手撕碎觸犯她尊嚴的人。然而,他自己正是觸犯她尊嚴的那個人。

在家裡,在親人中間,他覺得自己是個尚未被逮捕的罪犯。家裡人毫無察覺,仍像往常那樣親熱地對待他,這使他十分痛苦。大家談得正起勁的時候,他突然想起自己的罪行,呆住了,周圍人講的什麼他聽不見,也聽不懂。

如果這發生在飯桌上,一塊食物便會卡在他的喉嚨裡。他把場匙放在一邊,推開碟子。眼淚窒息得他出不來氣。“你怎麼啦?”東尼娜莫名其妙地問道。“你大概在城裡聽到了壞訊息?又把誰關進監獄或者槍斃了?告訴我。不用怕我聽了心煩。那樣你會好受些。”

他對東尼娜不忠實,是因為他更愛別人嗎?不,他沒選擇過任何人,設比較過。“自由愛情”的想法,“感情的權利及要求”這類話,對他是格格不入的。談論或想到這類事他都覺得庸俗。他在生活中不摘取“享受的花朵”,他不把自己算在半神或超人之列,不要求優待和特權。良心不安過於沉重,簡直把他壓垮了。

這樣下去如何是好?有時他問自己,但找不到回答,於是他把希望寄託在某種無法實現的干預上——某種無法預見但能解決矛盾的干預。

但現在他不這樣想了。他決定用自己的力量斬斷繩結。他懷著這樣的決心回家。他決定全部向東尼娜坦白,乞求她的寬恕,決不再同拉拉會面。

不錯,並非所有問題都想到了。他現在覺得,還有一點不大清楚,即他是否同拉拉永遠斷絕往來。他今天早上對她說想把一切都告訴東尼娜,他們以後不可能再見面,但他現在覺得,他對她說話的口氣太柔和,不夠果斷。

拉里莎·費奧多羅夫娜不想用哭鬧讓尤里·安德烈耶維奇傷心。她明白,沒有這件事他已經夠痛苦的了。她竭力平靜地聽完他的新決定。他們是在拉里莎·費奧多羅夫娜沒住人的那間空屋子裡談的,這間房子對著商人街。淚珠從拉拉臉頰上滾下來,就像這時雨水從對面帶雕像住宅的石雕像上摘下來一樣,但她沒感覺到。她真摯地、毫無做作地表現出寬宏大量,輕聲說道:“別管我,你覺得怎麼好就怎麼辦吧。我什麼都能剋制。”她不知道自己在哭,所以沒去擦眼淚。

一想到拉里莎·費奧多羅夫娜可能誤解他,懷有不現實的希望,他便想掉轉馬頭回城裡去,把沒有說透的話說透,而主要是分手應分得熱烈些、溫柔些,更像真正的訣別。他好不容易才剋制住自己,繼續向前趕路。

隨著太陽漸漸落山,樹林也漸漸充滿寒氣和昏暗。樹林中散發出一種彷彿剛一走進浴室便能聞到的潮溼的禪樹枝味。空中懸掛著一層展翅飛翔的蚊納,就像浮在水面上的浮標,齊聲~個調子。尤里·安德烈耶維奇在額頭和脖子上拍打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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