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德爾的復活 • 二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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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亨德爾起程離開亞琛時的最後一天,他已完全行動自如了。他在教堂前停住了腳步。以前,他從未表現出特別的虔誠,而現在,當他邁著天意重新賜予他的自由步伐走上放著管風琴的唱詩臺時,他的心情無比激動。他用左手試著按了按鍵盤,風琴發出清亮的、純正的樂聲,在大廳裡迴響;現在他又躊躇地想用右手去試一試——右手藏在衣袖裡已經好久了,已經變得僵硬了。可是你瞧:在右手的按動下,管風琴也同樣發出了銀鈴般的悅耳聲音。他開始慢慢地彈奏起來,隨著自己的遐想演奏著,感情也隨之起伏激盪。管風琴聲,猶如無形的方石,壘起層層高塔,奇妙地直聳到無形的頂峰,這是天才的建築,它美輪美奐愈升愈高,但它是那樣無影無蹤,只是一種看不見的明亮,用聲音發出的光。一些不知名的修女和虔誠的教徒在唱詩臺底下悉心偷聽。他們還從未聽到過一個凡人能演奏成這樣。而亨德爾只顧謙恭地低著頭,彈呀,彈呀。他重又找到了自己的語言。他要用這種語言對上帝、對人類、對永世訴說。他又能彈奏樂器和創作樂曲了。此刻,他才感到自己真正痊癒了。
“我從陰間回來了。”喬治·弗裡德里克·亨德爾挺著寬闊的前胸,伸出有力的雙臂,自豪地對倫敦的詹金斯醫生說。醫生不得不對這種奇蹟般的治療效果表示驚羨。這位恢復了健康的人又毫不遲疑地全力投身到工作中去了,他懷著如痴若狂的工作熱情和雙倍的創作慾望。原來那種樂於奮鬥的精神重又回到這個53歲的人身上。他痊癒的右手已完全聽他使喚,他寫了一部歌劇,又寫了第二部歌劇、第三部歌劇,他還創作了大型清唱劇《掃羅》、《以色列人在埃及》以及小夜曲《詩人的冥想》,創作的慾望就像從長期積蓄的泉水中源源噴湧而不會枯竭。然而時運不佳。卡羅琳王后的逝世中斷了演出,隨後是西班牙戰爭爆發,雖然在公共場所每天都有人聚集在那裡高聲呼號和唱歌,但是在劇院裡卻始終空空蕩蕩,致使劇院負債累累。接著又是嚴寒的冬季。倫敦覆蓋在冰天雪地之中,泰晤士河全凍住了,雪橇在亮晶晶的冰面上行駛,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在天氣這樣惡劣的時節,所有的音樂廳都大門緊閉,因為在空蕩蕩的大廳裡沒有一種天使般的音樂能與如此殘酷的寒冷抗衡。不久,歌唱演員一個個病倒了,演出不得不一場接著一場取消;亨德爾的處境愈來愈糟。債主們追逼,評論家們譏誚,公眾則始終抱著漠不關心和沉默的態度;這位走投無路的鬥士的勇氣漸漸崩潰了。雖然一場義演使他擺脫了債臺高築的窘境,但是過著這種乞丐似的生活,又是何等羞恥!於是亨德爾日益離群索居,心情也愈來愈憂鬱。早知如此,當年半身不遂豈不比現在全身清醒更好?到了1740年,亨德爾重又感到自己是一個遭受打擊而失敗了的人。自己昔日的榮譽已成了爐渣和灰塵。雖然在艱難之中,他還整理著自己的早期作品,偶爾創作一些較小的作品,然而那種巨流般的靈感卻早已枯竭。在他恢復了健康的身體內,那種原動力已不復存在。他,一個身軀魁梧的人笫一次感到自己已心力交瘁。這個勇於奮鬥的人第一次感到自己已被擊敗。神聖的激流般的創作慾望第一次在他——一個35年來創作熱情始終異常充沛的人——身上中斷、乾涸。他又一次完蛋了。他,一位完全陷於絕望的人知道,或者說他自以為知道:這一回是徹底完蛋了。他仰天嘆息:既然人們要再次埋葬我,上帝又何必讓我從病患中再生?與其現在像陰魂一樣在冷冰冰的寂寞世界上游蕩,倒不如當初死了更好。但有時候他在悲憤之中卻又喃喃低語著釘在十字架上的主說過的話:“我的上帝呀,上帝,你為什麼離開了我?”
清唱劇,英語原文是oratorio,這是一種由器樂重奏、獨唱和合唱緊密結合的大型聲樂曲,其形式頗似中國的《黃河大合唱》。但歐洲的oratorio,內容取材於《聖經》故事;它雖有一定的情節,卻不作舞臺演出——不設佈景,也沒有扮演者,完全用音樂語言來戲劇性地描寫性格和心理,表達人類的熱情和靈性。由於oratorio所含的宗教內容,故而也有人把它譯為“神劇”或“聖樂”,但這兩種譯法也如“清唱劇”一樣,並未把oratorio所含的內容和形式完整地表達出來。亨德爾堪稱創作oratorio的泰斗,因而被譽為“聖樂之祖”。莫扎特曾改編過亨德爾的清唱劇《彌賽亞》,海頓在亨德爾的清唱劇的啟發下創作了《創世記》,但他們在這方面的成就都未超過亨德爾。亨德爾選擇《聖經》上的題材創作清唱劇,並非出自宗教信仰,而是他看到:《聖經》上的這些英雄故事為人民大眾所熟悉,已成為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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