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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文和張兆和結婚前,在北平置一新居。大家忙著添置傢俱,收拾房屋,比較忙亂。一天深夜,大家睡下後,有小偷進屋。張兆和的妹妹張充和察覺後,大聲叫道:“沈二哥,起來,有賊!”沈從文也馬上叫道:“大司務!有賊!”大司務(沈家傭人)也大聲答話,一陣虛張聲勢。等到四門大開,賊早上樹溜了。這時,大家才發現沈從文手中緊緊攥著的武器竟是一把牙刷。
沈從文為兩個兒子取名龍朱、虎雛,都是他的小說的名字。張兆和晚年解釋說,孩子生下來,沈一時想不出名字,就用了小說的名字為孩子們命名。
施蟄存回憶說,為了生存,沈從文有時也會寫一些勉強湊合的小說。30年代初期,沈為他編的《現代》寫過幾篇小說,用《法苑珠林》(為唐代道世法師根據各種佛教經典編撰而成,具有佛教百科全書的性質)中的故事改寫,就屬此類。抗戰期間在昆明時,他坦率地向沈講了自己的看法,沈笑著說:“寫這些小說,也流過不少鼻血呢!”
抗戰爆發後,沈從文與楊振聲、朱光潛、錢端升、梁宗岱等人一起逃離北平。為防不測,他們都編造了假身份:楊振聲是賣花的,朱光潛是香港洋行的打字員,沈從文是洋行文書。出發時,朱光潛帶了一把摺扇,扇面有沈從文的題字和署名,錢端升忙說:“哎呀,什麼時候,還帶這個,你老兄不要帶走,這可危險!”
在鍾開萊的記憶裡,沈從文小小的,很溫和,沒有任何架子,說話輕輕的,一口濃重的湘西口音,說到高興之處,總是眼睛眯起來,聲音輕得都快聽不見了,嘴巴張開,半天合不攏。在昆明時,沈從文和鍾開萊住得很近,他每天奮筆疾書,有時寫累了,就敲門到鐘的住處坐會兒,但從來不留下吃飯。一次,鍾去找他聊天,敲了半天沒人應門,再敲,沈將門開啟一條縫,露出半張臉,面部表情極為緊張地說:“對不起得很,我忙,你改天再來。”
解放前,馬逢華經常到沈從文家住的中老胡同作客,沈從文總是興致勃勃地和他們聊天,談話中,偶爾還會分神叮嚀正要出門的兩個兒子:“小龍,小虎,出門以前各人先要檢查自己褲子的拉鍊!”
解放後填戶口簿上的文化程度時,沈從文工工整整寫上“小學”,派出所的人還以為沈是開玩笑。
沈從文的書法很潦草,鍾開萊說有十分之一不認識。黃永玉記載,一次沈從文上朋友家去,見牆上掛著書法條幅,以為是明朝哪個書法家的手筆,便大加誇讚,弄得主人都不好意思提醒他,這正是沈自己的大作。
黃永玉回憶,一年,沈從文給朋友寫了一幅字,上面密密麻麻的大字蓋著小字,他還在字裡行間畫了一個箭頭,指向其中的某兩個字,告訴觀者說:“此二字甚好。”
沈從文從五七幹校回到北京,獨自一人住在北京東堂子衚衕(歷史博物館宿舍)一間小屋裡編寫古代服飾,每天工作長達12小時。每晚,他必以寫字消遣。寫後,不論大張小幅,隨手丟進書案旁一個又高又大的廢紙簍裡。每次荒蕪去拜訪他,離開時,總是從紙簍裡揀出幾幅帶走。荒蕪說,那些墨跡後來都被朋友當作寶貝給拿走了。
七十年代,蕭離去拜訪沈從文,中午時分,正趕上傾盆大雨,沈從文堅決留客吃飯,說他自己動手。時間不多,沈從文便將小飯桌上的圖書推開,放上了幾個盤碗,都是青花、粉彩等名貴瓷器。盤中既有面包牛奶,又有辣椒豆豉,等飯吃完,蕭離還是沒弄明白究竟吃的是中餐還是西餐,什麼是主食,什麼是副食。等沈從文想起爐子上還有半鍋粥忘了待客時,窗前的小廚房冒起了一股黑煙,原來粥早已熬糊了。
林斤瀾曾經採訪過沈從文和張兆和,當時林談起了沈從文的小說《燈》,結構層層似剝筍,剝出一個老兵的最後的夢,和一對年輕人新生的“羅曼史”。沈聽罷高興地說:那是備課示範。他又表示小說還有這種寫法,那是寫著好玩的。林斤瀾轉而問夫人張兆和,張回答:“囉裡囉嗦。”意思是說沈的文章寫得囉嗦。林再問,張還是回答:“囉裡囉嗦。”
沈從文的助手王亞蓉回憶,晚年,考古學家夏鼐常來拜訪沈從文,夏一口溫州方言,沈則講湘西話,二人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哈哈笑著,快樂無比。夏走後,王問沈:“你聽懂夏先生說的什麼嗎?”沈回答:“聽不懂。”
1980年,在姨妹夫傅漢思(美國人)、余英時、金介甫等人的努力下,年近80的沈從文赴美講學。姨妹張充和回憶,沈從文開了頭,便有些滔滔不絕,大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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