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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安期生這一派,初祖是得道於如今徐州地區的彭祖,所以其徒多出齊地。彭祖傳涓子,涓子傳河上公,河上公傳安期生……其實于吉、左慈,就理論上而言,也是出自這一派。
當然啦,天上世界,群仙平等(劉累奪權之前),這兩派的差別就好比後世一派學者主研量子物理,一派學者主研相對論,相互之間並沒有很深的壁壘,內部也談不上師徒父子。劉累謫了張堅,並不因為受害者是自己的徒孫就天公地道(凡間可不一樣),張堅也並不因為自己是傳承的劉累一派仙道,起而反抗就會遭群仙唾罵——至於凡間,梁任公後來跟康南海分道揚鑣,就被一票老派學者們謾罵了將近一百年。
正所謂:“我愛我師,但我更愛真理。”
也正如同:“我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可以替換為:“我徒弟的徒弟不是我的徒孫,我老師的老師不是我的師祖。”老師領我進門,而師祖那會兒還呆在天上逍遙呢,於我又有何恩?
神仙也是凡人做,必然會受到其在凡人階段的社會大環境影響,凡間師徒,有若父子,天界雖然不論這個,但老師終究於我有恩,是應該尊敬的。至於師祖,甚至於始祖,那就另當別論。
當然啦,張祿的道德體系,又跟張堅、裴玄仁,乃至新老師安期生大有不同。況且他對那些天上仙人真沒有什麼太多好感,只覺得是一批故步自封、缺乏長遠目標和上進心的怠惰分子——好在並不阻攔凡人上進,但是輕易也不肯真花力氣幫忙。倘若自己不是讖言中提到“白雀”二字,湊巧名字相合——或許也不是湊巧——那張堅會逼著自己學仙嗎?天公也不會再派安期生下凡來指導自己啊。
教自己成仙是有代價的,將來要去做急先鋒滅祟,功利之心如此明顯,也就不怪爭權奪利的戲碼終於上演,並且張祿對老師產生不了太多好感了。再說安期生就差拿鞭子抽自己,逼迫用功了,而且只管安鼎坐爐,鍛鍊身心,完全不講授什麼道法神通。
就這樣時光匆匆而過,眨眼間又是十二個寒暑。且說這一日,張祿修煉之暇,正在洞外逗弄一隻白兔——要說還是當年安期生領他上天柱山的時候,把原本棲息在洞穴裡的野獸全都轟了出去,卻偏偏落下了一隻小兔崽子,身上毛還沒有長全,一對小眼通紅,眨呀眨的,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還是與父母離散哭紅了眼……張祿瞧著它實在可憐,也就暫且收留下來。
山間修煉,生活實在枯燥,閒來逗逗小寵物,倒是放鬆身心的好辦法。況且兔子也不難養,山間自有大把青草可供取食,不用張祿費太多的心。
可是十二年過去了,小兔崽子逐漸長成大兔,繼而又變了老兔。這幾日老兔子吃得也少,喝得也少,身上毛都快掉光了,整天趴著一動不動。張祿琢磨著,估計天壽將盡啦,不禁慨嘆道:“等你掛了,我就更孤零啦……安期生真不是個好老師,不知道勞逸結合的道理。想當年在中鼎之上,我還能跟裴玄仁講講評書,聊聊閒話,隔三岔五的還能下一回山,如今卻彷彿囚徒一般……”
正在此時,忽聽身後一聲痰咳,張祿多少嚇了一跳——好在他自言自語的聲音很低,也不怕被安期生聽了去。趕緊撇下兔子,直起腰來,轉身施禮:“先生。”
安期生朝他點點頭,招手喚他入洞。等坐定之後,安期生就問:“汝隨吾上山,今幾歲矣?”張祿心說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難道說……你有事兒要讓我下山去嗎?不禁喜出望外……
第五十六章、七柱七竅
安期生問張祿跟他上山幾年了,張祿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已十二歲矣。”安期生點點頭,說咱們才相遇的時候,你初入煉真,如今卻已接近了結丹的境界,就差臨門一腳。一旦結丹,便成地仙,修煉那麼短時間內就能有如此成就,真是古來罕有啊。
說著話捻鬚微笑,那意思:老師我教得不錯吧。
張祿心說你教得也不見得有多好,還是老子天生資質過人……其實更準確點兒來說,那些修仙的道理,他當年在裴玄仁門下就聽得差不多了,基礎打得牢靠,換了老師以後才能夠一日千里。
從來道理好講功難練,前者可能瞬間開悟,後者則必須花費時間來磨。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講道理反比練功為難,因為不是什麼人,在何種教授下都那麼容易開悟的。正如同愛迪生所說:“天才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這兩者權重是相同的,少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固然只是個空想家,但沒有那百分之一的靈感,照樣成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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