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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極了。然而現在要在世路上行事,照此樣子,未免就要吃虧。“陶子堯聽了,不勝詫異,一定要請教。魏翩仞道:”兄弟不是一定要拉子翁下水,但是上海的生意,十成當中,倒有九成出在堂子裡。你看來往官員,那一個不吃花酒,不叫局?“陶子堯道:”你說生意,甚麼又說到做官的呢?“魏翩仞道:”你不要聽了奇怪。即如你子翁,誰不知道你是山東撫院委來的,你子翁明明是個官,然而辦的是機器。請問這樣機器,那樣機器,那一項不是生意呢?要辦機器,就要找到洋行。這些洋行裡的’康白度‘①,那一個不吃花酒?非但他請你,還得你請他:他請你,一半是地主之情,一半是拉你的賣買;你請他,是要勞他費心,替他在洋人跟前講價錢,約日子。只要同你講得來,包你事事辦得妥當,而且又省錢,又不會耽誤日期,豈不一舉兩得呢?“陶子堯道:”如此說來,一定要兄弟吃酒叫局的了。“魏翩仞道:”這個自然。你不叫局,你到那裡擺酒請朋友呢?“陶子堯一頭走,一頭尋思。忽走到一爿茶店門口,上面豎著一塊匾,寫著”西薈芳“三個字。眾人齊說:”就在這裡進去罷。“陶子堯不知不覺,便跟了進去。究竟魏翩仞是何等樣人,陶子堯曾否破戒,且聽下回分解。
①康白度:買辦,英語譯音。
第八回 談官派信口開河 虧公項走頭無路
話說陶子堯跟了眾人走進西薈芳,只見這弄堂裡面,熙來攘往,轂擊肩摩,那出進的轎子,更覺絡繹不絕。魏翩仞便告訴他:“這轎子裡頭坐的就是出局的妓女。你看,出出進進,這一晚上要有多少生意!”陶子堯聽了答應著,便想到自己從前在山東省裡的時候,雖靠姐夫的光當了文案,然而終是寄人籬下。有時在路上走著,碰著那些現任老爺們坐轎拜客,前呼後擁,好不威武。幾時我方得有此一日?如今看見出局的轎子,一般是呼麼喝六,橫衝直撞,叫人見了,不覺打動了做官思想。陶子堯一頭呆想,不知不覺,又穿過一道門,走到一家門口,高高點著一盞玻璃方罩的洋燈,牆上掛著幾張招牌,寫著某某書寓……一時也記不清楚。眾人讓他進去。他便隨了眾人,一直上樓。樓下有些男人喊了一聲“客人上來”。一幫人才走到半扶梯,就有許多孃姨、大姐前來接應。一問是仇老一淘,就領了進去。又喊了一聲“仇老客人”,便見仇五科迎了出來。大家朝他拱手,陶子堯也只得作了一個揖。接著孃姨請寬馬補,倒茶,拿水菸袋,絞手巾。先生敬瓜子,別人是認得的,只有陶子堯是生客,隨口問了一聲“尊姓”,陶子堯恭恭敬敬回答了一聲“姓陶”。先生聽著笑了一笑。仇五科便請眾位寫局票。魏翩仞搶著代筆,自己先寫了一張陸桂芳。劉瞻光說:“翩仞總是叫這個小把戲。”仇五科說:“翩翁是‘醉翁之意’罷哩。”魏翩仞只顧寫他的,也不理人,一連寫了三四張。回頭又問:“子翁到底怎麼樣?還是破戒不破戒?”陶子堯說:“我這裡沒有熟人可叫。”仇五科說:“小弟的檯面,於翁總得賞光,破一轉戒的了。”魏翩仞見陶子堯說話活動,知道剛才路上勸他的話有點意思了,就說:“子翁沒有熟人,五科的熟人很多,就請他代一個罷。”當下仇五科就替他代了一個小陸蘭芬。陶子堯看見桌子上的局票共是八九張,一時也記不清楚。只見劉瞻光叫的是張書玉,想就是在一品香叫的那一個了。又見桌子上有幾張寫剩的請客票,上面是刻就的,“飛請大人(老爺),即臨同安裡小金媛媛家一敘”等話。他看了稀罕,說道:“這倒便當得很。”就問:“誰是小金媛媛?”翩仞告訴他:“就是五科的貴相知。剛才一品香見過,來到這裡又問過你尊姓,怎麼就忘記了?”彼此一笑而罷。少停擺檯面,起手巾。仇五科便讓陶子堯首座。陶子堯抵死不肯坐。劉瞻光、魏翩仞又幫著說:“今天是五科專誠相請,我們是沒有人僭你的。”一面說,一面大眾都好,只剩一個首坐。陶子堯無法,只得坐了。仇五科手執酒壺,親自奉酒。陶子堯竟恪守官場規矩,站起來作揖,弄得仇五科無法,只得放下酒壺,還他的揖。主人一齊敬完之後,他一定要還敬,斟了酒還不算,又深深作了一個揖,又朝著眾人作了一個揖,說了聲“有僭”,然後坐下吃酒。
一時菜上八道,酒過三巡,叫的局陸續都來了,只有陶子堯的局沒有來。他雖初入花叢,瞧著別人的局都到了,自己的不來,未免覺著沒趣。後來菜都上齊,主人數了一數,檯面上的局,獨獨小陸蘭芬未到,立刻叫人去催了。一會小陸蘭芬來了,見了仇五科,竟不提姓,叫了聲“禿頭老爺”,問:“那一位是陶大少?”仇五科指給他看,跟局孃姨同先生到了陶子堯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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