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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國之餘習。老儒臭腐之迂談,必不可用也。(文集十一《雜著》)
《雜著》不知是哪一年度著作,從太祖洪武元年,到穆宗隆慶元年,恰恰二百年,所以這一段是隆慶二年以後寫的了,或許是和《陳六事疏》同時或略後。在這一段時間裡,居正希望穆宗做成湯,他自己也準備做伊尹。但是居正底《陳六事疏》,和《論政事疏》一樣,沒有達到應有的希望。事情再簡單沒有,穆宗不是成湯,不是秦始皇,不是明太祖、成祖,連帶不是世宗,他只是一個寬厚的君主,談不上“總攬乾綱,獨運威福”。當然,居正顯然地憧憬到景帝任用於謙的故事。那時只要有一個負責的大臣,國家一樣地可以轉危為安,但是隆慶二年,整個的國家,在粉飾太平的當中,皇帝對於居正,未必象景帝那樣的信任,而且內閣還有李春芳、陳以勤這幾位大臣,一切的大權也輪不到居正。等待,等待,居正還得等待。他所得的只有硃批“覽卿奏,俱深切時務,具見謀國忠懇,該部、院看議行”二十個字。
成效不能說是沒有的。都御史王廷復振紀綱,重詔令二事,分為八條。戶部尚書馬森議固邦本事,言財用之當經理者十條。兵部尚書霍冀議飭武備事,一議兵,二議將,三議團練鄉兵,四議守城堡,五議整飭京營;又奏請親臨大閱。一切都是空文。
但是畢竟還有一些成績,這便是省議論。隆慶二年八月以後,議論少得多了。居正自己屢次說過:
近來士習人情,似覺稍異於昔,浮議漸省,實意漸孚。鄙人疏發其端,而太宰公力助之。太平之休,庶幾可望,但不知後來何如耳。(書牘一《答中丞梁鳴泉》)
近來士習人情,似覺稍異於昔。李石翁寬和沈靜,斡握機衡,僕亦竭其芬鈍,以共相疏附,詩所謂“伯氏吹壎,仲氏吹篪”者,或庶幾焉。(同卷《答御史顧公曰唯》)
近來士習人情,紀綱法度,似覺稍異於昔,實自小疏發之,然忌我者,亦自此始矣。念既已深荷重任,義當直道正言,期上不負天子,下不負所學,遑恤其他。(同卷《答奉常羅月岩》)
太宰指吏部尚書楊博,李石翁即李春芳,字石麓。本來從嘉靖末年起,內閣裡面,種下鬥爭的種子,許多議論發生了,“或一事而甲可乙否,或一人而朝由暮蹠”,這是事實。現在高拱去了,徐階去了,吏部尚書有老成練達的楊博,內閣首輔有寬和沈靜的李春芳。一切的風波平定下來。不過這只是暫時的停止,到隆慶三年的秋天,風波又起,以後波濤洶湧,直到隆慶六年的秋天。隆慶四年,居正曾說:“聲容盛而武備衰,議論多而成功少,宋之所以不競也,不圖今日,復見此事。僕不度德量力,欲一起而振之,而力不從心,動見齟齬,茹堇懷冰,有難以言控者,唯當鞠躬盡瘁,以答主知而已。其濟與否,誠不可逆睹也。”(書牘二《答藩伯施恆齋》)居正當日的處境,我們由此可以想象。
李春芳、陳以勤這幾位大學士,只是太平的宰相,在動亂底當中,他們談不到幹濟。相傳徐階致仕以後,春芳長嘆一聲;
“徐公致仕了,我說不到久留,只有早晚也去,”他說。
“只有這樣,才可保全令名,”居正接下說。
據說因此春芳連上三疏,請求致仕。(《明史》卷一九三《李春芳傳》)事情也許不一定如此。但是居正對於當時的朝政,委實十分地憂慮。後來他也說“竊見嘉、隆以來,紀綱頹墜,法度陵夷,駸駸宋、元之弊。”(書牘十《答司空雷古和敘知己》)他真不料到在這個困難中,“一起而振”的抱負只存在自己底腔子裡。當他看到這幾位雍容進退的大臣時,他會想起孔子底議論:“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孔子不是過激,他只覺得處在有責任的地位,應當把責任切實負起來。孔子又曾經提起質問:“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之過與?”居正當然記得《朱嘉《集註》“典守者不得辭其過。”猛獸從籠子裡出來,寶貝在櫃子裡毀掉,這都是負責任者底罪過。居正慨然地感覺到一切都是自己的責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居正自己看得很明白。
當時第一重責任,便是國防。明朝底制度,完全是戰時體制,國家底政治中心,放在第一道戰線上,永遠脫離不了戰爭底威脅;憂國的大臣,當然也抱定國防第一的方略。萬曆三年,北邊的大局,已經漸漸地穩定,居正還說“僕內奉宸扆,外憂邊境,一日之內,神馳九塞,蓋不啻一再至而已。”(書牘七《答吳環洲淪邊臣任事》)那麼在隆慶初元,他對於邊境的優慮,當然更可知。他底方針,是先行整理邊防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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