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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為歌辭愈求真切,愈令人感到法國語言的不適宜於譜成音樂,因為它太合邏
輯,太分明,輪廓太固定;語言本身固然完美,但沒法跟旁的東西融和。)然而這種嘗
試畢竟是有意思的,在它一反瓦格納派的鋪張浮誇這一點上,克利斯朵夫是贊成的。那
位法國音樂家①似乎很俏皮的講究含蓄,要用低聲喁語來表白熱情。愛既沒有歡呼,死
也沒有哀號。只有旋律的線條微微顫動一下,樂隊象嘴唇輕輕一抿似的打個寒噤,你才
感覺到在劇中人心裡波動的情緒。彷彿作家戰戰兢兢的怕流露真情。他的藝術的格調真
是高極了,——除非法國民族固有的那種取悅感官,喜歡做作的傾向在他胸中突然覺醒
的時候。那時你才會發見有些頭髮太黃的,嘴唇太紅的,第三共和以後的小家碧玉所扮
演的大情人。但這種情形是難得的,是作者過於剋制自己的反響,是需要鬆動一下的表
現;整個作品的風格是一種精煉到極點的單純,並不單純的單純,刻意追求得來的單純,
是古老的社會的一朵精美纖巧的花。年少獷野如克利斯朵夫,當然不能充分欣賞這種境
界,他尤其討厭那劇本,那些詩。他以為看到了一個半老的巴黎女人,裝著小孩子,要
人講童話給她聽。這當然不是瓦格納派的懶洋洋的角色,不是又肉麻又蠢笨的萊茵姑娘;
但一個法蘭西與比利時的混血種②的懶洋洋的人物,裝腔作勢的〃沙龍〃氣派,喊著〃小爸
爸啊”“白鴿啊〃那一套給交際場中的太太們應用的神秘氣息,也未必高明。巴黎女人卻
對著這出戏出神了,因為在這面鏡子裡照見了她們多愁多病,才子佳人的腔調而顧盼自
憐。意志兩字完全談不到。沒有一個人知道自己要些什麼,做些什麼。
①指德彪西。
②因戲劇的原作者梅特林克是比利時人,音樂的作者德彪西是法國人。
“那可不是我的過失啊!那可不是我的過失啊!〃這些大孩子都這樣的呻吟著。
整整的五幕——森林,巖穴,地窖,死者的臥室,——都在黯淡的微光中演出,荒島上
的小鳥簡直沒有掙扎。可憐的小鳥!美麗,細巧它們多麼害怕太強的光明,太劇烈
的動作,太劇烈的說話,多麼怕熱情,怕生命!生命並不曾精煉過,你不能戴著手
套去抓握的
克利斯朵夫聽見隱隱的炮聲在響了,快要把這垂死的文明,這一息僅存的小小的希
臘轟倒了。
雖然如此,克利斯朵夫對這件作品依舊抱著好感;是不是因為他有點兒又輕視又憐
憫的緣故呢?總之,他對它的關切遠過於他口頭的表示。他走出戲院回答高恩的時候,
儘管口口聲聲說著〃很細膩,很細膩,可是缺少奔放的熱情,音樂還嫌不夠〃,心裡卻絕
對不把《佩萊阿斯》和其餘的法國音樂一般看待。他被大霧中間的這盞明燈吸住了。他
還發見有些別的光亮,很強的,很特別的,在四下裡閃耀。這些磷火使他大為錯愕,很
想近前去瞧瞧是怎麼樣的光,可是不容易抓握。克利斯朵夫因為不瞭解而更覺得好奇的
那般超然派的音樂家,極難接近。克利斯朵夫所不可或缺的同情,他們完全不需要。除
了一二個例外,他們都不看別人的作品,知道得很少,也不想知道。他們幾乎全部過著
離群索居的生活,由於故意,由於驕傲,由於落落寡合,由於憎厭人世,由於冷淡,而
把自己關在小圈子裡。這等人雖為數不多,卻又分成對立的小組,各不相容。他們的小
心眼兒既不能容忍敵人和對手,也不能容忍朋友,——倘使朋友敢賞識另外一個音樂家,
或是賞識他們而用了一種或是太冷淡,或是太熱烈,或是太庸俗,或是太偏激的方式。
要使他們滿足真是太難了。結果他們只相信一個得到他們特許的批評家,一心一意坐在
偶像的腳下看守著。你決不能去碰這種偶像。——他們固然不求別人瞭解,他們對自己
也不怎麼了解。他們受著奉承,被盟友的意見和自己的評價改了樣,終於對自己的藝術
和才具也弄模糊了。一般憑著幻想製作的人自以為是改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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