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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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鄧南遮,總有一個當令的,但決不會長久,偶像早晚要被扔入垃圾桶的。
①卡萊爾(1795—1881)為英國著名史學家及論文家。
②範拉士葛為十七世紀西班牙畫家。
眼前的偶像是貝多芬。貝多芬變了時髦人物,誰想得到?至少在上流社會與文人中
間是這樣:因為法國的藝術趣味是象天氣秤一樣忽上忽下的,所以音樂家們早已把貝多
芬丟開了。法國人要知道自己怎麼想,先得知道鄰人怎麼想,以便採取跟他一樣的或是
相反的思想。看到貝多芬變得通俗了,音樂家中最高雅的一派便認為貝多芬已經不夠高
雅;他們永遠自命為輿論的先驅而從來不追隨輿論,與其和輿論表示同意,寧願跟它背
道而馳。所以他們把貝多芬當做粗聲叫喊的老聾子;有些人還說他或許是個可敬的道德
家,但是徒負虛名的音樂家。——這類惡俗的笑話絕對不合克利斯朵夫的脾胃。而上流
社會的熱心捧場也並不使克利斯朵夫更滿意。倘若貝多芬在這個時候來到巴黎,一定是
個紅人,可惜他死了一百年。他的走運倒並不是靠他的音樂,而是靠他的多少帶有傳奇
色彩的生活,那是被感傷派的傳記宣揚得婦孺皆知的。粗獷的相貌,獅子般的嘴臉,已
經成為小說中人的面目。那些太太對他非常憐愛,意思之間表示,如果她們認識了他,
他決不至於那麼痛苦;她們敢這樣慷慨,因為明知貝多芬決不會拿她們的話當真這
老頭兒已經什麼都不需要了。——因此,一般演奏家,樂隊指揮,戲院經理,都對他表
示十二分虔敬;並且以貝多芬的代表資格領受大家對貝多芬的敬意。評價高昂,規模宏
大的紀念音樂會,使上流社會能借此表現一下他們的善心,——偶然也能使他們發見幾
闋貝多芬的交響曲。喜劇演員,上流社會,半上流社會,共和政府特派主持藝術事業的
政客,組織著委員會,公告社會說他們就要為貝多芬立一個紀念碑:除了幾個被人當作
通行證用的好好先生以外,發起人名單上有的是那些混蛋——倘使貝多芬活著的話一定
會把貝多芬踩在腳下的。
克利斯朵夫看著,聽著,咬著牙齒,免得說出難聽的話。整個晚上,他全身緊張,
四肢抽搐。他既不能說話,也不能不說話。並非為了興趣或需要,而是為了禮貌,為了
非說些什麼不可而說話,使他非常難堪。把真正的思想說出來罷,那是不行的。信口胡
謅罷,又辦不到。他甚至在不開口的時候也不會保持禮貌。倘使他望著旁邊的人,就是
眼睛直勾勾的瞪著人家,不由自主的研究對方,教人生氣。要是他說話,就嫌語氣太肯
定,又使大家——連他自己在內——聽了刺耳。他覺得自己不得其所;而且他既有相當
的聰明,能夠感覺到自己把這個環境的和諧給破壞了,當然對自己的態度舉動和主人們
一樣氣惱。他恨自己,恨他們。
等到半夜裡獨自一人走到街上的時候,他煩悶到極點,竟沒氣力走回去了;他差不
多想躺在街上,好象他兒時在爵府裡彈了琴回家的情形。有時,即使那一個星期的全部
存款只剩了五六個法郎,他也會花兩法郎僱一輛車。他急急忙忙的撲進車廂,希望趕快
溜走;他一路上在車子裡呻吟不已。回到寓所,上床睡覺了,他還在呻吟然後又猛
的想起一句滑稽的話而放聲大笑,不知不覺做著手勢,把那句話重說一遍。第二天,甚
至過了好幾天,獨自散步的時候,他又突然咆哮起來,象野獸一樣幹嗎他要去看這
些人呢?幹嗎要再上那些地方去看他們呢?幹嗎勉強自己去學別人的模樣,手勢,鬼臉,
裝做關心那些並不關心的事?——他是不是真的不關心呢?——一年以前,他絕對不耐
煩跟他們來往的。現在他覺得他們又好氣又好笑了。是不是他也多少沾染了巴黎人滿不
在乎的脾氣?於是他很不放心的懷疑自己的性格不及從前強了。但實際是相反:他倒是
更強了。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他精神比較自由得多。他不由自主的要睜著眼睛看人類
的大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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