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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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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然露面罷了。每個人都知道他在這兒,而每個人都裝做不知道。到了那天,一個朋友

來把克利斯朵夫帶進會場,揀著一個包廂坐下。他很奇怪的發覺,這個不公開的預奏會

居然差不多會客滿,至少在樓下:大批的時髦朋友,有閒階級,批評家,都在那裡咭咭

呱呱,非常興奮。樂隊照例是裝做不知道有這些人的。

開場是勃拉姆斯採用歌德《冬遊哈爾茨山》裡的一段所作的狂想曲,有女低音獨唱

和男聲合唱,由樂隊伴奏的。克利斯朵夫早就討厭這件作品的浮誇的感傷情調,以為這

或許是勃拉姆斯黨一種挺客氣的報復,因為他從前很不恭敬的批起過這個曲子,特意強

其他聽一遍。他想到這點不由得笑了,而聽到以後又緊接著被他攻擊過的兩個別的作家

的東西,他認為更有意思了:可見他猜得不錯,他們的用意不是很顯明瞭嗎?他一邊裝

著鬼臉,一邊想這究竟是挺公平的鬥爭:他雖不欣賞那音樂,可很能欣賞這種玩笑。群

眾對著勃拉姆斯和同一派的作品熱烈鼓掌的時候,克利斯朵夫也俏皮的附和幾下。

終於輪到克利斯朵夫的交響曲了。樂隊和聽眾之間都有人向他的包廂瞟幾眼,證明

大家知道他在場。他儘量的躲起來。他等著,心跳得很厲害。音樂象河水般悄悄的集中

在一處,但等指揮的棍子一動就馬上決破堤岸:在這種情形之下,每個作曲家都會覺得

惴惴不安。他自己還從來沒聽到這個作品演奏的效果。他所幻想的生靈究竟是什麼面目

呢?聲音又是怎麼樣的呢?他覺得它們在他心中轟轟的響;他靠在音響的深淵之上渾身

哆嗦,急於要知道出來的是什麼。

出來的卻是一種無名的東西,一豈不成形的混沌。明明是支撐高堂大廈的結實的梁

柱,出來的可是沒有一組站得住的和絃,它們相繼瓦解,好似一座只有斷垣殘壁的建築

物,除了灰土瓦礫之外,一無所有。克利斯朵夫竟不敢相信奏的是他的作品。他找不到

他思想的線條和節奏,根本認不出自己的思想了:只覺得它嘟嘟囔囔,搖搖晃晃,好比

一個扶牆摸壁的醉鬼;他羞死了,彷彿自己就在當眾表現這副醉鬼的模樣。他明知他寫

的不是這種東西,可是沒用:一個荒唐的代言人把你的話改頭換面的變了樣,你自己也

會當場糊塗起來,弄不清你對這種荒謬的情形應不應當負責。至於群眾,他們可不理會

這些:他們相信表現的人,歌唱的人,相信他們聽慣的樂隊,正如相信他們讀慣的報紙

一樣:他們是決不會錯的;要是他們說了荒唐的話,一定是作者荒唐。這一回群眾尤豈

不會起疑,因為他們原來就要相信作者可笑。克利斯朵夫還以為指揮也覺察到這種混亂

的情形,會教樂隊停下來重新開始的。各種樂器都失去了聯絡。圓號插進來的時候,落

後了一拍子,又繼續吹了好幾分鐘,才若無其事的停下來倒去口水。有幾段雙簧管的部

分竟消滅得無影無蹤。哪怕是最精細的耳朵也沒法找到樂思的線索,甚至不能想象它有

什麼線索可言。變化很多的配器法,幽默的穿插,都給惡俗的演奏變得可笑了。作品顯

得荒謬絕倫,簡直是一個白痴,是一個完全不懂音樂的人開的玩笑。克利斯朵夫扯著自

己的頭髮,竟想跑出去阻斷樂隊的演奏;可是陪著他的朋友把他擋住了,說指揮先生自

會辨別出演奏的錯誤而全部糾正的,——何況克利斯朵夫根本不該出頭露面,他的指摘

只有把事情弄得更糟。他把克利斯朵夫硬留在包廂裡。克利斯朵夫聽他擺佈,只是把拳

頭敲著自己的腦門;而每次聽到一段太不象話的表演,就又憤怒又痛苦的咕嚕幾聲:

“孽障!孽障!〃他一邊呻吟,一邊咬著手不讓自己叫出來。

那時除了錯誤的音符,群眾也開始騷擾,有了聲音。先還不過是一種震顫的音浪;

不久克利斯朵夫分明聽到他們在笑了。樂師給他們暗示,有幾個竟老實不客氣表示忍俊

不禁。群眾明白了作品真的可笑時,便捧腹大笑起來,全場的人都樂死了。趕到一個節

奏很強的主題又在低音提琴上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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